编者按: “让科技创新可持续”是上飞公司航研所始终的目标。航研所的工程师们,一直瞄准科技前沿和产业变革趋势,根据型号发展需要开展技术研发。让我们一起听听他们对工程师文化的理解。
站在更高的位置思考未来
“我们现在的生产制造技术是一个基本盘,让每个人依托现有技术发挥自己的作用,最后实现价值输出。但是,总要有一拨人始终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思考未来的发展,让大飞机制造技术能够屹立在行业前沿。”邢宏文说道。
早些年,邢宏文带领团队经过3年的攻关,做出了飞机大部段自动对接的原型系统,但一些质疑声也随之而来。为了给“自动对接的大脑”找到“应用的身体”,邢宏文给时任上飞公司总工程师的姜丽萍写了一份报告,阐述大飞机未来对于相关技术的需求,以及不彻底拿下这项技术会带来的问题。
回忆起这段经历,邢宏文笑着说:“我现在受挫的时候还会拿这份报告来激励自己,虽然报告里写的都是大白话,但每次看还都有点热血沸腾。当时基础已经有了,所以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技术项目办成。因为这不仅是解决飞机对接的问题,重点是解决我们整个技术装备自主创新的问题。”
后来,通过公司领导牵头与相关部门深入沟通,同时积极争取各界支持,邢宏文团队与合作方最终共同实施ARJ21飞机2个工位的大部段自动对接。一次性实施成功后,邢宏文和其所在团队也向全公司证明了这个技术的可应用性。于是,这项技术得到全面应用。
正如同薛雷所说:“作为大飞机工程师,不仅要负责从0到1的实现,还要负责从1到100的推广应用。”
“现在我们研究的机器人产线,可以说产业风险很大,投资也比较大,但我们总要为未来投入,总得有一部分人要为了未来去冲。”邢宏文说道。机器人应用课题的研究逐渐往工程应用方向拓展,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一些问题,但邢宏文团队坚信,他们做的事情肯定能在现场发挥作用,必须日复一日地去打磨完善。
经过10多年努力,大飞机产线上机器人的应用已遍地开花,邢宏文也很感慨:“大飞机工程师一定要去思考某项技术的未来是什么,想的时候可能会被现实所羁绊,但一定要去想,万一实现了呢?我们要不断思考为什么能行,永远为行去找理由,去找方向,这样最终才可能行。”
在自我否定中完成自我超越
对于大飞机工程师来说,什么是失败?谈及这个话题时,邢宏文说:“每次大家到车间来,看到很多科研设施,觉得很厉害,但其实在我看来还没成功。科研成果应用到型号中我们才把它定义为成功,但科研毕竟有一个成熟度,我们处于一种‘始终看到失败,并被这种失败所鞭策’的状态。这个过程中,其实坐冷板凳的时间还是挺长的。”
在邢宏文看来,作为一名大飞机工程师,一定要能坐得住冷板凳,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,内心要有信念。
“还记得当时我们提出研发双机全自动锤铆这项工艺时,整个行业的应用都没有那么广泛,也没有成熟的案例,到底能不能实现?怎么实现?都是未知。有一段时间,我们发现质量一直满足不了工艺规范的要求,大家心里就慌了,就有人怀疑我们这条路线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,可能会产生一种自我否定,但最后大家沉下心坐在一起,深挖所有的技术问题,认真分析技术手段,最终找到了原因,然后重新进行设计。工艺测试完成后,各项指标都达到了要求,大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。”
薛雷认为,在试错的过程中,失败是不可避免的,有时候也会经历自我否定的阶段,但大飞机工程师一定要有定力,要能够在自我否定中完成自我超越。
科研与生产不同,科研没有一套标准。就好比接线,做实验的时候只要搭好就行,因为简单,就觉得肯定没有问题,但可能就是在搭一下的这个环节中出现了失误。
回忆起过往经历,刘思仁有感而发:“一旦发现自己走到绝境,别着急,要好好想一想,从头捋一遍,有时候破题的关键往往在最简单的点上,如果你一直认为它是没问题的,就不会注意这一块,彻夜思索问题出在哪里,但就是找不到出路,细节决定成败。”
以开放的态度写好“合”字
在邢宏文的观念里,大飞机是“合”的技术,大飞机工程师要懂“合”的艺术,既要会“融合”,也要会“配合”,更要会“结合”。作为一名先进设备专业副总师,邢宏文非常注重在工程师内部形成多专业的融合。“如何把大家融合在一起?这就需要有大的目标和项目让大家投入进去,在大的任务和目标中,每个人才会发现自己的能力不够,不够的时候就需要合作。”邢宏文说道。
在邢宏文看来,建世界一流的飞机产线,不可能只靠一家企业、几个人,上飞公司作为“链长”单位,要把各支专业力量融合到一起,大飞机工程师要成为“双语”人才,不能只说外单位听不懂的飞机行话,也不能只说上飞公司听不懂的其他行话,要把需求传递和技术引进打通,做好出题人,把大家引进来一起答题,最后让生产来阅卷。
上飞公司有很多技术部门,但在邢宏文的心目中,航研所始终是给上飞公司“造枪造炮”,甚至于造新时代工程师的地方,航研所的工程师就像是上飞公司的一支机动部队,组织有需要的时候,说上就上。
“我们要秉持开放的态度,与我们的队友形成配合关系。”邢宏文边回忆边说,“当时组建IPT团队建设C919飞机生产线的时候,公司把航研所的工程师调到前线‘打仗’,与供应商对接确定总体方案、开展产线技术条件谈判以及核心关键设备的技术应用,‘突击战’打完了之后,工程的大部队过来了,我们就回到二线,梳理沉淀前面遇到的问题、学到的知识,让它变成标准。”
作为一名大飞机工程师,一方面要务虚,会往前看,另一方面也要务实,能够扎扎实实地一脚踩进生产制造的土壤里面去。他需要去感知,到现场拿起气钻铆枪的时候,手臂震动得受不了,才知道机器人打铆有多幸福,才知道问题在哪里,需要提升的地方在哪里。
“工程师不能单纯地去做事情,在做的过程中要思考怎么去提升,要有思想地做事,把科研创新与现场需求结合起来,让它真正形成生产力,这也是工程师的价值所在。”刘思仁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