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版: 上一版3 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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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版3 2023年9月6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
稻垛上的星空
□ 费城

我终于回到了故乡,回到童年时代的故乡。

走在静静的夜空下,四周飘荡着稻穗和草叶的馨香,让我烦躁不安的心变得沉静。在熟悉的场院里,我再一次遇见了熟悉的稻垛。啊,那是童年的稻垛,我静静地斜躺在温暖厚实的稻垛上,仿佛又回到了童年。

伸个懒腰,仰头的瞬间,便望见了故乡浩渺的星空。刹那间,我的眼角涌上一滴泪珠,心头划过一丝惊悸,犹如星光陨落心间,透出丝丝微凉……

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,没有这样仰望星空了。那么多年,我在城市里奔走,身心仿佛被忙碌填满,早已使我淡忘了故乡的模样,更难得有闲情去尽情仰望头顶的星空。

我多想像儿时一样,像一头疯狂的骡子,欢快地在稻垛上打滚,捕捉草叶间清亮的虫鸣,细致咀嚼那些洋溢着草香的山野故事。远处的村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,把乡村的夜衬托得如此静穆深邃。我依然像少年时一样,嘴角叼一根干涩的稻草,咀嚼着昔日成长的滋味,内心平静而激动。当我的目光越过深黛色的群山,就在猛然抬头的瞬间,一颗流星划破夜空,像一枚星火,把整个天幕瞬间擦亮了许多。

故乡的夜空,原来有如此众多耀眼的星辰。原来故乡的星空如此美丽,这样深邃、璀璨。一颗颗星星调皮地眨巴着眼睛,似乎看穿了我多年的奔劳,似乎又在安慰我,现世安好、生活无虞,便是人生最弥足珍贵的幸福……

是啊,这些年来,我甚至忘却了故乡的模样,更淡忘了星星的模样,为着前途、理想和事业四处奔忙,早已经淡忘了可以随时抬头仰望天空,注视璀璨星河,欣赏飞逝的流星,回忆儿时耳熟能详的牛郎织女的美丽传说。

儿时的童趣历历在目——稻垛上的嬉戏,追逐萤火的快乐,还有老祖母边摇蒲扇边娓娓道来的永远讲不完的故事……忽然,一声凄厉的猫头鹰叫惊扰了我的思绪,把我送回到现实。记得小时候特别害怕猫头鹰的叫声,俗话说:不怕猫头鹰叫,就怕猫头鹰笑!乡民们认为,猫头鹰一叫,便预示着村中老人的离逝。所以只要听到猫头鹰的叫声,幼时的我就赶紧把头埋进被子,大气也不敢喘。但现在,我却觉得这猫头鹰的叫声婉转动听,似乎在提醒我,更深露重,该回家了。

夜里,我头枕稻垛的芬芳,回想一路行来的坎坷迷茫,将对故乡亲人的念想铺开。此刻,内心无比平静,仿佛怀端着整个星辰大海,那感觉竟是这样的惬意。一颗颗流星划过瓦楞上的夜空,在天幕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,转眼间又消逝在浩渺的宇宙间。

真美啊,这故乡的夜,这静美的星空,一如我少年时代仰望的星空一样,依旧这般灿烂、辉煌。

恍惚间,我躺在稻垛里做了一个漫长的梦,梦见自己长了一双透明的翅膀,在故乡的星空中追逐着流星,一直畅游到银河深处,一枚闪亮的星,点缀在故乡的星空,照亮那稻垛上仰望星空的孩子,他的目光清澈、明亮,对世界充满了无限遐想。仿佛,似曾相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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